回忆起2018年办理的那起看似普通的入户强奸留守妇女案，至今记忆犹新。

　　2018年早春的一天午夜，接到报警的山东省曹县古营集派出所民警赶到小黄庄。报案人是刚满20岁的张某。

　　张某称，当天，他带女友来见家人。张某的父亲常年在外打工，母亲颜某又聋又哑。吃完饭，一家人早早休息了。深夜11时，张某听到“咚”的一声响，之后还听到一阵急促的拍打声，还有母亲的“咿呀”声。

　　张某冲出屋门，看见院子有个黑影正在拉扯母亲，张某连忙拎起木棍。那人见状，踩着一堆木材翻墙逃走。张某追出去抓住黑影，认出是同村年过半百的村民黄某。张某稍有迟缓，黄某趁机溜走，张某报了警。

　　民警提取了遗留在张家墙外的拖鞋和脚印，随即传讯黄某。他承认在邻居家喝了酒，翻墙进入颜某家，对其搂抱、亲吻。黄某还称，“这不是第一回”。他说，这些年与颜某互生好感，在玉米地和家里发生过4次关系，每次还给颜某几十元或上百元钱。

　　看到民警将信将疑，黄某振振有词：“这次颜某之所以不同意亲热，是因为那天她儿子带女友回家，怕儿子撞见，才推着俺快走。”那些天，黄某家人也托人说和，还拿出4000元钱向张家赔礼。

　　剧情反转，民警措手不及，也让张家人羞愤不已。

　　张家人再三向颜某求证。颜某气得哆嗦，有话说不出。为查清两人是否有不正当关系，公安机关请来手语老师。但是，很少与人交流且是文盲的颜某对手语似懂非懂，对于以前是否与黄某有染的问话，她时而摇头，时而摊手。

　　2018年5月19日，黄某被公安机关以涉嫌非法侵入住宅罪移送审查起诉。接受此案后，我仔细阅卷发现，颜某陈述的案发经过与黄某供述的细节相矛盾。在我们对颜某复核时，虽然有手语老师协助翻译，但她对同一个问话，一会儿点头，一会儿摇头。

　　为准确“听懂”颜某的陈述，我和同事们对全案进行“会诊”。通过讨论，大家达成共识：从没接触过正规手语的颜某，与手语老师不能进行完整沟通，所以才出现了颜某陈述稳定，但不同的手语老师有不同理解、询问笔录也不一致的情况。

　　询问中，颜某看到手语老师不懂自己的“话”，就抓住儿子的手在自己身上撕扯，模仿那人的动作。这个动作让我们眼前一亮：“对，去现场！让颜某还原当初的遭遇。”

　　回到家的颜某一把拉过我，指着院墙上蹬踩的痕迹，描述了从她躺在床上睡觉到被人惊醒，屋门被闯开，被人搂抱、亲吻、压床上、挣扎的整个过程，她对手语老师的翻译也频频点头。

　　颜某还比画着怎样将那人推出屋门。发现那人赖着不走，她就捡起玉米棒砸向儿子的房门，并用力敲门。

　　这一幕让我们豁然开朗。假如黄某的说法属实，案发当夜颜某是怕儿子发现而拒绝，那么她就会尽量把黄某劝走，不会砸门、敲门，把儿子叫醒，让自己出丑。颜某就是想表明，她是清白的。

　　在随后的案件分析会上，检察官们各抒己见，对全案证据综合论证，案情越来越清晰……2018年6月中旬，我院以黄某涉嫌强奸罪提起公诉。证据面前，被告人低下了头。

　　7月8日，黄某涉嫌强奸案开庭审理。

　　法庭上，黄某承认跳墙入室，搂抱亲吻等行为，但仍辩解两人“相好”，颜某是因儿子在家才拒绝。“被告人黄某酒后跳墙入户强奸妇女，是对被害人身体、尊严的侵犯，应当受到法律的惩处。更可恶的是，作为长者欺辱同村聋哑弱女，还污蔑良善，败坏被害人的名节，其主观恶性深重，拒不认罪悔罪，应从重处罚。”在我发表公诉意见后，黄某低下了头。在最后陈述时，黄某承认自己是编造与哑女的关系，表示对不起被害人，请求法庭从轻处罚。

　　2018年8月，曹县法院全部采纳公诉意见，以强奸罪判处被告人黄某有期徒刑二年。

　　（讲述：山东省曹县检察院吕书霞整理：本报通讯员陈錾记者卢金增）